寿光融媒讯 母亲与我有着同样的爱好,那就是挑一个闲暇时光,沏一盏清茶,细细品味生活的点点滴滴,于是,她的从前就在香茗中熏蒸成一个个多彩多姿的故事。
母亲住在乡下,她的家到我这里也就七八公里的距离,过惯乡村生活的她,从不羡慕城市的繁华。当清晨的微光穿透繁茂的枝叶,洒进巷子里的时候,母亲的脚踏三轮车也开始了运转。提起这辆小三轮车,我便想到母亲的昨天。
上个世纪七十年代,出生八个月大的我,突然生了一场大病,母亲硬是抱起我连夜赶往城里的医院,听她说当年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破烂不堪的独轮车,襁褓中的我昏迷在她的怀抱里,那时候父亲还在镇上工作,她根本顾不得深夜的寒露,更来不及联系父亲,只能自己徒步在秋月的长路里,幸好天亮前的光明带来的是希望。
八十年代初,家里添了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,于是,周末的街道上我便推着自行车跑来跑去,几周下来,遍体鳞伤的我终于骄傲地端坐在车子上,母亲胆小,从不肯尝试那种喜悦,每次她去城里我便成了她的司机,那时的路在我眼中真的很宽阔,路上的景色也很欢悦,母亲的微笑也挺嘹亮。
九十年代当家里生活富裕一些时,母亲提出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,父亲拿出积蓄买了第一辆脚踏三轮车,我清楚记得,那是个夏天的午后,我们在午休,父亲在院里大喊:“快出来看,我买了辆车子!”
“我的天哪,这么大的一辆车子,我怎么骑啊?”
母亲绕着三轮车转了一圈又一圈,的确这庞然大物对于瘦小的母亲是有点难度,父亲不高兴地说:“这还是我托人给买的呢,我从城里一路推着回来的,你看着办吧!”
母亲摸着三轮车左看右看,忽然见她推起车子出了家门,我知道她在赌气,也不敢跟着出去,午后的阳光烤着大地,枝叶间传来知了烦闷的嘶叫。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,我走出家门,忽然看见母亲从远处飞奔而来,三轮车已经被她驾驭得很温顺,满脸微笑的她越骑越快。
从徒步到自行车再到三轮车,一程下来,母亲始终没有埋怨,但是她想不到昨天的改变会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彻底结束。
所谓的那些独轮、两轮和三轮都被进口的与国产的小轿车代替,再也不是扭动肢体配合车子的运转,母亲也不必抱怨刮风下雨淋湿的车座,更不必愁链条掉了路边等人的尴尬。然而母亲却享不来这样的福,坐上车就晕。于是,乡村与城里又有了隔阂,终于,有一天新的交通工具解决了这个困难。
让母亲游走在城乡之间的就是公交车,当清晨初醒时,犹如一道光鲜亮丽的风景线,移动在这座城的每个角落,无论哪条路上,它都以崭新的姿态笑迎新时代的阳光,活力充足的公交车师傅统一着装,带着城市的文明驶过一个站点又一个站点。
母亲喜欢坐着公交车出行,看她上车亮出的优待证,我就知道她那份喜悦的心情是如何的风光。随着一声“老年卡”,她寻一处靠窗位置坐下,赏着外面的风景,满脸都是藏不住的高兴,有时遇到熟悉的人,她会示意他们坐在一起,聊几句家常,谈几个时下小新闻。
“赶上好社会,坐车不花钱,这样的好事从前直接不敢想,我们都得使劲活,好好享受当下的新生活!”
母亲很满足眼前的生活,自从办理了老年优待证,来城里的机会也多了,每次都会把城里的所见所闻带回乡下,分享给行动不便的老人们,于是越来越多的老人坐起了公交车,不再纠缠儿女们的时间。
那天,我与母亲同乘公交车,上车后才发现已满座,我随便找个空闲靠着,等我回头寻找母亲时,她已被安坐椅上,原来是一个小伙子让出了座位,我冲那人微微一笑,投去感谢的目光。
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,洒在我的身上,暖暖的清流涌上心头,窗外的树投下高大的靓影,一程骄阳一“乘”清风,一“乘”文明满城温暖。
寿光职教中心 王瑞贞